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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世生:汉家儒宗叔孙通
来源:上善传媒  日期:2024-03-06  浏览量:  栏目:善城春秋

叔孙通,薛地人,帮助汉高祖刘邦整顿了朝纲,制定了一套适合当时形势需要的政治礼仪制度,他编写了《汉仪十二篇》,《汉礼器制度》《法令傍章十八篇》等儒家仪礼法令方面的专著。他的一生为汉王朝的建立和巩固,起了重要作用。著名历史学家司马迁称叔孙通“为汉家儒宗”。晋代的陆机在《叔孙通颂》中给予高度评价:百姓之极,旧章靡存。汉德虽郎,朝仪则昏。稷嗣制礼,下肃上尊。穆穆帝典,焕其盈门。风晞三代,宪流后昆。

公元前209年,陈胜起义,秦二世召唤博士弟子中各位信奉儒家学说的人问道:“楚地服兵役的士卒(注:指陈胜、吴广及其部下士卒)攻克蕲县,进入陈县,诸位先生有什么办法?”博士众弟子三十余人向前说:“人臣没有叛逆作乱的,有其意则造反,罪当死而无可赦免。希望陛下急速发兵打击他们。”秦二世发怒,变了脸色,叔孙通向前说:“各儒生所说都是错误的。现在天下成为一家,毁掉郡县城池,销熔其兵器,向天下人表示不再使用。况且英明的君主在上,法令具备于下,官吏人人尽职尽责,四方顺从朝廷如辐集中与车毂一样,哪里有造反的?这不过是一群盗贼做些鼠窃狗盗的事,有什么值得谈论的呢?让郡中守尉下令捕捉除掉就行了,何足忧虑?”秦二世高兴了,遍问众儒生,众儒生有的说是造反,有的说是盗贼。于是秦二世命令御史审查众儒生说造反的,交给法官审讯,“造反”不是应该说的。众儒生中说是盗贼的都予以罢免了。于是赐给叔孙通帛二十匹、衣服一套,拜为博士。叔孙通出来后,回到馆舍,众儒生说:“你这儒生为什么说话阿谀奉承?”叔孙通说:“您不知道,我几乎不能逃离虎口!”于是逃亡到薛国,薛国已经投降楚国了。

当项梁到了薛地时,叔孙通投靠了项梁。在定陶失败,归从楚怀王。楚怀王被立为帝,迁居长沙,叔孙通留下来伴随项羽。汉二年,汉王刘邦随五诸侯进入彭城,叔孙通归降了汉王。叔孙通穿儒家的服装,汉王厌恶他,于是改变了他的服装,穿短衣,楚地裁制的式样,汉王喜爱他了。叔孙通归降汉王时,随从的弟子有百余人,但没有向汉王推荐,专门向汉王介绍过去成群做强盗的壮士而加以推荐。弟子都说:“追随先生数年,幸好跟着归降汉王,现在不推荐我等,专进言举荐大盗贼,为什么呢?”叔孙通就告诉他们说:“汉王正冒着箭和石头争夺天下,各位学生怎么能战斗呢?所以先进言举荐斩将拔旗的人。各位学生暂且等待我,我不会忘记你们。”汉王任命叔孙通为博士,号为稷嗣君。

汉王兼并天下之后,诸侯共同在定陶推尊汉王为皇帝,叔孙通为皇帝拟定了仪仗和称号。汉高祖刘邦全部废除了秦朝的制度法规,采用简要易行的制度。群臣饮酒争功,喝醉了,有人狂妄地呼喊,拔剑击打柱子,刘邦厌恶他们。叔孙通知道皇帝更加厌恶那些人时,就劝皇帝说:“那些读书人难以跟着皇帝一起打天下,但可以跟着皇帝一起守天下。臣愿意征召鲁地诸儒生,与臣的弟子共同建立朝廷法典。”刘邦说:“该不会很难吧?”叔孙通说:“五帝的音乐有别,三王的礼仪不同(注:五帝,传说中的古代帝王,说法不一,通常指黄帝、颛顼(zhuān xū)、帝喾(kù)、唐尧、虞舜。三王,指夏禹、商汤、周文王)。典章制度,是要根据时代人情的变化而为之调节完善的。所以夏、殷、周三代的礼仪有所减少和增加,可以知道的,就是不相重复。臣愿意广泛采取古代礼制和秦朝礼仪加以融合而建立朝廷的制度。”刘邦说:“可以尝试去做,使它容易知晓,考虑我所能施行的去办理。”

于是叔孙通出使征召鲁地诸儒生三十余人。鲁地有两个儒生不肯随行,说:“您所侍奉的将近十个君主,对君主亲近的人和尊贵的人都阿谀奉承。现在天下刚刚安定,死者还未安葬,伤者还未站起,又要制定礼仪音乐制度。礼仪音乐的兴起,是百年积累道德教化而后才可以兴起的。我不忍心做您所做的事。您所做的事不符合古代人的道德观念,我不走。您去吧,不要玷辱我。”叔孙通笑着说:“你真是无知的儒生,不知道时代变化了。”于是与所征召的三十人西行,待到刘邦举荐左右懂得学术的人与自己的弟子百余人之后,在野外用茅草绳和竹杆模仿朝仪的场面加以设置。演练了一月有余,叔孙通说:“皇上可以试看了。”刘邦命令排练典礼,说:“我能做到这些。”就命令群臣练习,十月举行典礼。

汉七年,长乐宫建成,诸侯群臣十月朝见皇帝。礼仪是:天亮之前,谒者按礼仪整顿秩序(注:谒者,官名,负责迎接宾客等事务),引导众人按次序进入殿门,廷中陈列车马步卒与守卫官员,设置兵器,树立旗帜。宫中传令:“疾行而入。”殿下的郎中排列在台阶两旁(注:郎中,官名,在宫中侍奉帝王),每条台阶排列几百人。功臣、列侯、诸将军、军中官吏按次序排列在西边的台阶上,面向东。文官中丞相以下的官排列在东边的台阶上,面向西。大行安排九种宾客的礼仪(注:大行,官名,掌宾客之礼。九种宾客,指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、孤、卿、大夫、士),上下传话。于是皇帝的车辇从房中出来,百官持戟传呼警戒,引导诸侯王以下至俸禄六百石(dàn)的官吏按次序祝贺皇帝。自诸王以下没有人不恐惧严肃而恭敬。到行礼完毕,都俯伏在地,摆设礼酒。各侍臣坐在殿上都俯身低头,按尊卑次序起来向皇帝祝寿。九次举杯饮酒,谒者说“罢酒。”御史依法检举行动不合礼仪的人,就拉走了(注:御史,官名,有弹劾纠察之权)。终日摆酒宴饮,没有敢喧哗失礼的。于是刘邦说:“我今天才知道当皇帝的尊贵了。”任命叔孙通为奉常,赏赐金五百斤。叔孙通随即进言说:“各弟子儒生跟随臣很久了,与臣共同创立了礼仪,希望陛下封他们官职。”刘邦全部任命为郎。叔孙通出宫后,把五百金都赐给弟子。弟子们于是高兴地说:“叔孙先生是圣人,知道当今应做的事务。”

汉九年,汉高祖刘邦调任叔孙通为太子太傅。十二年,刘邦想用赵王如意取代太子,叔孙通劝道:“从前晋献公因为骊姬的缘故废掉太子,立骊姬的儿子奚齐为太子,晋国混乱了数十年,为天下人耻笑。秦朝因为不早确定了扶苏为太子,胡亥用奸诈手段谋取太子之位,自己使祭祀断绝(注:祭祀断绝,即国家灭亡),这是陛下所亲见的。现在太子仁义孝顺,天下都知道,吕后和陛下辛辛苦苦地抚养长大,怎么可以抛弃他呢!陛下一定要废去嫡长子而立小儿子为太子,臣愿意先被处死,用脖颈的血污染土地。”刘邦说:“您不要这样,我只是开玩笑而已。”叔孙通说:“太子是天下的根本,根本一动摇,天下震动,怎么能拿天下开玩笑呢!”刘邦说:“我听您的话。”到刘邦设酒席使,见留侯所聘请的客人随太子入见,刘邦就没有换太子的想法了(注:留侯,即张良,汉高祖时谋臣,为吕后设计保护太子。其所请客人,指当时四个隐士,称作东园公、绮里季、夏黄公、甪(lù)里先生,因须眉皆白,隐居商山,故称商山四皓。汉高祖见四皓辅佐太子,知其羽翼已成,就放弃了废太子的想法)。

汉高祖刘邦去世后,惠帝即位,于是对叔孙通说:“先帝的墓地和庙宇,群臣中没有明白祭奠礼仪的。”调任孙叔通为奉常,制定了宗庙祭祀活动的礼仪法则。到后来逐渐制定了汉朝各种礼仪法则,都是叔孙通所议定创立的。惠帝建造了东朝长乐宫(注:长乐宫,太后所居。在未央宫以东,故称东朝),到后来时常前往,屡次清道禁行而烦扰百姓,于是修建复道,起初建筑在武器仓库以南,叔孙通因事上奏,就请求空闲时见惠帝,说:“陛下怎么在高祖陵园中修筑复道,拿着高祖的衣冠每月出来在庙宇中行走呢?子孙怎能在宗庙道路的上面行走呢?”惠帝惧怕了,说:“赶快拆毁复道。”叔孙通说:“百姓的君主不应有错误的举动。现在已经修建了复道,百姓都知道此事了。希望陛下在渭水北面重建宗庙,持高祖衣冠每月出来游览宗庙,使宗庙更加广阔,这是大孝的根本。”惠帝于是诏令官署重建宗庙。

惠帝经常出来到离宫游玩,叔孙通说:“古代有春天向宗庙奉献果实请先人品尝的习俗,现在樱桃熟了,可以奉献,希望陛下出游时,顺便取得樱桃奉献宗庙。”惠帝应允了他。用各种果实奉献宗庙由此兴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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