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王玉初
夜空布满星辰,一闪一闪的,那是真正的“星空顶”,给我的儿时留下过美好的记忆。
最近读迟子建写的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,在书中她反复地提到了希楞柱,那是鄂温克人居住的地方。其中有一段写道:“我喜欢住在希楞柱里,它的尖顶处有一个小孔,自然而然成了火塘排烟的通道。我常在夜晚时透过这个小孔看星星。从这里看到的星星只有不多的几颗,但它们异常明亮,就像是擎在希楞柱顶上的油灯似的。”这样的文字,让我回想起——儿时帮忙收割稻子累倒后躺在田堘上看星星,或夏夜躺在竹床上纳凉时数星星的情景。那时的“星空顶”,是那般灿烂。
长大后,来到城市,我曾无数次仰望向天空,虽能偶尔看见几颗闪闪的星星,但在整个夜空中,它们是那样的稀疏,最多只能算是夜的点缀,根本算不上“星空顶”。
为了满足一些人对星空的怀念或者说是渴望,有些展览馆装修出了一片片“星空顶”;还有人将自己的汽车装饰上“星空顶”;有些父母为孩子的小房间画出“星空顶”,好让孩子在童年里能有个遥远的太空梦;别出心裁者甚至在一些交通隧道里绘上“星空顶”。这些人造的“星空顶”,虽也能“解渴”,但太过矫揉造作,不免让人心生遗憾。还有缘再次遇见真实的“星空顶”吗?我期待着。
其实我知道,我们难见真正的“星空顶”,与我们远离大自然有关,还与城市的空气和“光污染”有关。
生活中的一些美好,往往是不期而遇的。
过年时,大雾和大雪没能阻挡人们回家过年的心。或许是为了补偿奔波的人们,从大年三十起,老家的天空放晴了。我们为在春节里有这种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干爽天气而庆幸。除夕夜,远近传来连绵不绝的烟花爆竹声,让大年初一的大雾如期而至,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。
与以往不同,大年初一的大雾散得很快,像除夕的钟声,响完即逝。我压根就没有想过“星空顶”的事儿。
过年的气息,喜乐安康,也按部就班。外出的亲戚今年都回家过年,家家户户我都得去拜年,时间安排着实有些紧。于是,白天跑不赢,就晚上凑。正月初二,在二姐家吃完晚饭,夜幕降临。返程中,我的心思全在车灯指引的弯曲小路上。
到家后,我推门而入,步入墙角的一片阴暗处,猛地抬头望向天空。我惊讶地大叫:“天哪,好多星星!这才叫星河灿烂,也正是我夜思梦想的真正的‘星空顶’。”我唤来妻儿,还有父母。儿子指向天空,他说:“我看见了‘勺子’,那是北斗七星。”我无比兴奋,站在那个阴暗处,仰望天空很久很久。我没有数星星,因为它们多到根本数不清。
母亲见我沉醉其中,说自己只能看见几颗最亮的星星。我知道,这些年母亲的视力退化得比较厉害。父亲却淡淡地说:“这样的星空,乡下并不少见。”这时,天上出现了两个移动的红点。“那是飞机。”儿子的话把我的思绪带回了地面。真正的“星空顶”其实并未消失,亦不遥远,只是我们很多时候把自己弄得太忙碌了,忘了用心去看它,或者没有选择对的时间和地点与之相遇。
过年时遇见“星空顶”,不禁心生欢喜,唯愿希楞柱里的看星星的美好在今后的日子里常相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