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徐祥文
三年前的6月18日,85岁的大姐从百多里外专程来看我,让小她18岁的我因受宠而激动。
大姐1960年大学毕业,一直在家乡从事教学工作,她兢兢业业,又谦和友善,直到今天,我的同学群里,仍有人时常念及。
大姐前几年不小心摔倒,头部受了伤,所以,病愈后的她,执着时比别人更显执着。她的那份执着,是传统观念里老大责任的纯粹,纯粹到欲罢不能……
因为买了网课,我几个月没去见姐妹。6月16日晚上,大姐坚持让她儿子开车带她来看我,怎么也劝不住。但是,当听到电话里我和她儿子做了约定,她就安静下来,连连说:“好!好!”
于是,我的释然里浸满了泪水和期待。
18日上午11点半,我在家中感受到了大姐的气息,连忙迎到一楼。眼前那位弯腰驼背几乎八十度的沧桑人儿,让我的双眼骤然湿润,我的嗓音戛然哽咽。我去搀扶她,双手瞬间被她握紧,但很快又被推开,大姐气喘吁吁也言简意赅地命令我:“你上楼!”
这种口气,我习惯了67年……这是“爱你没商量”的权威,她也习惯了67年。也许,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模式一经初始默认,之后频繁复制,就会形成惯性,变成双方的条件反射般无意识的行为吧。
我习惯于顺从,于是,仅仅完成了下楼迎接的过场。虽然下过不再做违心事的决心,可是对大姐,我难以不顺从。
午饭已经备好,是按外甥的食材要求从简准备的,只有燕麦米饭是我专门准备的,让他们初次品尝了这食材的异香。
大姐很高兴,或许能抵消一点点路途之累吧。我想留她住几天,外甥说,必须早些赶回去,吃药,打胰岛素。
我想起九年前,大姐带着她儿子孙女,来看摔伤了的我;想起四十多年前,大姐在百忙中写给我的那些信;想起我小时候还是重男轻女的时代,才懂——大姐是把自己当成长子、顶梁柱,来为父母分担无子之累、无子之难啊!
我深深地记住了那一天,那是深情竭力之日,是今后难再之日,因为,大姐年岁更大了,背驼得更厉害了,两条腿挪动得更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