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颜素珍

去年爸爸得到一些文玩葫芦，非常喜爱，又听说葫芦象征福禄，他便有了在房前屋后种些葫芦的打算。

今年开春我就从网上给他买了几包手捻小葫芦种，他担心不发芽，又专门在集市上买了小葫芦砸开了掏出种子。

种葫芦，成了他今年心心念念的头等大事。

谷雨前后他便开始育苗。他专门买来营养土，将葫芦种小心地种在室内的花盆里，可眼看种下去十几天，才有零星几株小苗慢慢探出头来，又过了几天，还是那几株，依然娇弱得像豆芽一样。直到长出四五片叶子时，爸爸才放心地把它们移栽到室外。还有一部分种子，他直接种在了老家的院子里，这些小葫芦苗苗似乎比室内的更茁壮。总算出苗了，爸爸盘算着今年要在老家的房前屋后种上一片葫芦，大获丰收后，亲戚朋友都送上几个。

整个夏天，那几株手捻葫芦都没有表现得特别旺盛，依然像“营养不良”，无论爸爸怎么“特殊关照”，就是不急不慢地长着。爸爸说我从网上买的可能是前几年的陈种子，放得时间长了，没劲了。

另外几株倒是非常有劲，一直往上爬，整个夏天都在疯长。与它们一起疯长的，还有爸爸的失望。虽然也有几朵黄的、白的小花，但浓密的叶子间就是不见葫芦的踪影。好几次我给爸爸打电话询问葫芦的长势，爸爸总是无奈地念叨：“长是长了，就是没见结葫芦。快立秋了，今年还能接不？”

立秋过后，有一天爸爸打电话说他的葫芦结了，像花生一样大小，他仔细数了数，总共有3个，语气里掩盖不住惊喜，他说这回总算没白种。这几日，爸爸又说，他发现葫芦又结出了许多，大概是天气凉了，节气到了，秋季万物都要成熟、结果了。欣喜中也有些无奈，因为他发现，他的葫芦都特别丑。该大的那一头不大，该小的那一头不小，该细的地方也不细，简直太丑了。有一回他用皮筋将葫芦中间勒住，没想到几天后这个葫芦竟然烂掉了。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干预，索性让它们肆意生长。我笑着说丑也是一种特色，你看你的葫芦一个个圆润饱满，跟人参果似的。

如今，这些丑葫芦挂在藤上，在秋风里轻轻摇晃。爸爸看着它们，嘴上还念叨着“结是结了，就是丑了点”，可眼神里满是温和的笑意。其实，葫芦美丑有什么要紧呢？就像生活，不一定都如预想般完美顺遂，但只要用心去做、去期待过，过程里的盼与喜，本身就是收获。这些丑葫芦，是爸爸一春一夏的惦念，也是他平淡日子里，带着泥土气的小确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