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王光慧

以前，农村的沟塘比较多，有池塘的地方便会有草鱼，塘里的鱼便经常成为我们解馋的美味。

至于池塘里的鱼怎么来的，我不清楚。有的人说草鱼的繁殖能力和生存能力都特别强，它们会在河流湖泊中产出很多卵，遇到暴风雨的时候，随着河水被风卷到空中抛洒下来，有水的地方可以孵化繁殖，没有水的地方便会进入泥土，存活好多年。我不知道草鱼是不是这么来的，只知道这草鱼好吃。

坑塘里的草鱼毕竟有限，多数时候吃的草鱼大多数还是微山湖里出产的，个头不大，一般十几公分左右，在水中游起来露出黑黑的脊背，因为它们的食物以水中植物为主，鱼头又大，我们都叫它“草鱼头”。微山湖出产四孔鲤鱼，是鱼中的极品，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吃后赞不绝口，但是和草鱼比起来，却显得肉质有些发柴，不及草鱼肉质细腻和鲜美；微山湖的黑鱼（乌鱼）做汤最好，洁白如乳，营养丰富，却不及草鱼汤味道纯净，鲜香浓郁。因此，看似不起眼的草鱼，是备受人们喜欢的。

每次赶集，父亲都要买回一大包草鱼。那些鱼都比较新鲜，是刚刚从湖里打来的，带着湖水的腥味儿，夹杂着几根新鲜的水草，有的还活蹦乱跳的。有好几次，我们把活鱼扔进大水缸里 ，拿出馒头掰成渣儿喂养它们，但是过不了两天，它们就全都翻白了。后来我才知道，草鱼是野生的，生长在天然的环境里，水缸里都是死水，它们自然活不了多久。

母亲捏着小鱼把它的肚子划开，揪出肠子和内脏，挖出花鳃，再捏紧刀口在清水里涮了一下，就扔进大瓷碗中，然后撒上点食盐。过一会，开始烧火，倒上豆油，在锅底摆上小鱼儿，鱼头朝里，尾巴朝外，就像一朵美丽的莲花。随着冒出的油花和发出噼里啪拉的声音，锅里就开始飘出诱人的香味儿。这时要不断地转动着铁锅，等鱼头煎得金黄发亮，再把它们一条条翻过身来，两面都煎得金黄酥脆。拿一张刚下鏊子的煎饼，卷几条小鱼，大口大口地嚼着，煎饼里麦香浓郁，草鱼儿鱼头酥脆，肉质鲜嫩，把鱼头和鱼刺也都细细地嚼碎了吞进去，那真是解馋开胃。有的时候，鱼肚子还有许多鱼籽，像小米粒一般，金灿灿的，略微有些发硬，用鸡蛋和辣椒炒一下，吃起来香喷喷的。

我们把这种刚刚腌过不久的小鱼叫做“腊子鲜”，那些一时间吃不了的咸鱼，可以挂起来做成鱼干，就是一道只有来了客人才舍得拿出来的硬菜。通常等不得客来，早就吃得干干净净了。这些鱼的刀口处会流出许多血水和粘液，母亲抓一把面粉，搅拌成半干半湿的疙瘩，放进油锅里炒黄了，吃起来又酥又脆，充满草鱼的香味，我们称之为“糊盐”，也是一道难得的下酒小菜。

草鱼的吃法很多，还可以挂上面糊炸了吃，外焦里嫩，鲜美酥香；可以炖萝卜条儿，萝卜爽口，草鱼酥软鲜香，入口即化，就连剩下的汁水也被冻成晶莹剔透、清香爽口的鱼冻。最美的吃法还是用草鱼炖水饺，鱼汤清香，水饺满口流油，那味道充斥于舌齿之间，好多日子还能感觉它们的鲜美。草鱼汤富有多种营养成分，民间视为大补，也称为“发物”，一般妇女生产过后都要熬上一碗，美美地喝下去，就不愁宝宝没有奶水吃了。

现在，对天然环境依赖严重的草鱼面临着绝迹的危险。有人也在尝试着饲养草鱼，但是产量低，肉质差，因此野生草鱼已经是一道可望不可及的美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