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宫”亦称“上宫馆”,春秋战国时期滕国的国宾馆也。
1958年8月9日,共和国的缔造者、一代伟人毛泽东乘专列由河南途经徐州北行至滋阳(今兖州)火车站,接见了时任滕县第一书记王吉德等一行六人,当知道王吉德是滕县县委书记时,毛主席风趣地称王吉德为“滕小国国王”。毛主席问滕小国在什么地方,王吉德答:“在滕县城西南十几里的滕城村。”毛主席又问孟子在滕小国的古迹还有没有,王吉德连忙说:“还有,滕城有文公台,城里有铁牌坊。”毛主席随口说:“铁牌坊与孟子无关。滕文公请孟子讲学,‘孟子之滕,馆於上宫’嘛,上宫还有没有?”王吉德由于对这段历史不甚了解,就说不知道了,毛主席语重心长的说,做地方官要了解当地历史。毛泽东与“滕小国国王”对话的故事,在滕州流传甚广。“上宫”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。
《孟子•尽心》载:“孟子之滕,馆于上宫。”朱熹在《孟子集注》中指出:“上宫,别宫名。”赵岐《孟子注》载:“上宫,楼也。”焦循《正义》载:“此上宫当如上舍,谓上等之馆舍也。”康熙五十六年《滕县志•卷五古迹》载:“孟子之滕,馆于上宫(今失废),或曰今庙是也,不详。”
记载在《孟子》中的这个史实,千百年来引发了后人无尽的遐想和重建的冲动。明朝万历二十年(1592)壬辰进士、甘肃正宁人赵邦清,于万历二十一年(1593)来滕县任知县。赵邦清在滕任职六年,严以律己,洁身自好,办了许多深得民心的好事,其中之一是在滕县城今大约老实验小学位置重建上宫馆。万历二十四年(1596),兖州府儒学训导、滕县教谕尚问有《创建上宫》诗:“千载怀人谈性善,馆人兰履地丘墟。芳踪一创陲亭侧,门外日末长者车。”此“上宫”应该就是赵邦清重建的上宫馆。
那么,滕国的“上宫”具体在什么地方呢?
滕国故城遗址在今滕州西南十四里的滕城村,文献记载及岀土的文物都有确实证明,这是无可置疑的。据有关的资料和当地百姓的传说,“上宫”应该在“文公古台”东南角约二百米,外城墙紧靠荆河北岸拐弯处。
笔者是东滕城村人,生于斯长于斯,自小就耳闻目睹了许多古滕城的传说和旧貌。在幼年的记忆中,清晰记得城墙的东南角有一片突出的高地,紧靠荆河拐弯处的外城墙上长满了洋槐树,沿河的老槐树盘根错节,古韵盎然。每到夏天山洪瀑发时节,滔滔河水从东北方向,沿着白腊弯村直奔外城墙,打着漩涡向西南奔流而去。
二十年前笔者曾问过当时九十三岁的董家琦老先生。老人家说,小时候跟本村的老私塾先生金玉新读四书五经,当年已八十多岁的金老先生常给他们讲,文公台东南角的外城墙高台,就是当年孟子讲学的上宫馆,那里还有滕国的宝塔。在清朝末年,为了抵御土匪(捻军)的侵入,滕城村及周边十几个村的人前来筑寨,有的小村庄人少力弱,为了偷工减料,将原来古城墙高的地方铲平,于是金老夫子大声疾呼“不能破坏我们的老古迹!”从此他便获得了“金老古迹”的外号。现今文公台下功德祠内藏有民国二十一年(1932年)《功德祠记》,就是由金玉新撰文。
三十年前,滕城村原大队长段修理老先生曾对笔者说,他在东南角上宫遗址取土时,发现了一块砚台,是陶做的,他用了好长时间,后来没当好东西,弄丢了。他还讲这砚台可能是当年孟子讲学时,学生留下的遗物。段先生看中了那块风水宝地,他去逝后就葬在了那里。
原来的外城墙高台,绝大部分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村民不断在此取土,逐渐将高台挖平。当年取土的老人都说那片土地十分坚硬,要用洋镐才能刨得动。很多地方有十分清晰的夯底印痕,大约十公分一层,层层叠加,底部的夯底是尖形的。现今很难再见到夯土的痕迹,以至于后来考古人员也没有找到有关上宫馆遗址的蛛丝马迹。当年挖掘高台的人渐渐老去,只留下一片平坦的田地和一行行柳树在随风摇曳,让人无可奈何。
我曾一厢情愿地设想,如果在外城墙高台处重建上宫馆,将餐饮、住宿、娱乐、展馆等相关设施配套齐全,建成一个高档的五星级宾馆,滕国故城的旅游开发也许才能真正的做大做强!
最后,引述先父何鸿谟写的《游上宫遗址》诗,作为本文的结语:
上宫遗址古城边,
老树嵯峨依暮天。
承教亦同三代后,
尊师直过七雄前。
心倾王道求仁政,
志切民生问井田。
孟子之滕留胜迹,
星移物换两千年。
2023年重阳节再写于文公台古槐树下
何锡涛,字静波,滕州人。兼任中国工艺美术家协会理事、山东省书画研究院研究员、山东省书画学会会员、滕州市滕国文化研究会会长、滕州文化馆姜屯分馆名誉馆长、枣庄市人文自然遗产保护与开发促进会会员、滕州市善国文化研究会理事、滕州市古薛文化研究会理事、滕州市华夏文化促进会会员。著有《滕国风物》《古滕史话》《翰墨春秋》等。